自大熊猫“乐乐”突然于美国当地时间2023年2月1日凌晨死亡，其同伴“丫丫”也被爆出病恹恹精神萎靡、极度消瘦后，大家高度关注这两只身处美国孟菲斯动物园20年，肩负大熊猫保护合作研究重任的国宝在美国的境遇。随着“丫丫”按照协议于4月27日回国，以及对“乐乐”死于心脏病的说明，许多猜疑、担心也就放下了。“乐乐”已去此情长存，“丫丫”归来安享晚年，各自安好，下一步就是分享它们为之献身的保护合作研究成果了。

在这前后，还发生几起有着同样使命的大熊猫境外死亡事件，也有租借期满回国的。如2022年11月19日台北动物园大熊猫“团团”死亡，2023年4月19日泰国清迈动物园大熊猫“林惠”死亡。虽然生老病死是生命世界保持种群旺盛生机的常态，但个体死亡总是残忍的，有关各方和公众都表达了深深的惋惜，拟人化的“病逝”“逝世”“去世”“离世”等尊称跃然纸上。尤其发生在境外，一些人还多了些照顾不周等猜疑。又如2023年2月21日，日本“冒险世界”乐园大熊猫“永明”“樱浜”“桃浜”回国的前一天，当地排长队分批次进入熊猫馆与之惜别，园方举行盛大欢送会，万人共同回顾3只大熊猫在日本的经历，难舍之情溢于言表。

“丫丫”“乐乐”等或出使归来或客死他乡，引发了国内新一轮“熊猫热”，已不限于一般的公益文化交流活动和旅游参观。网上披露了许多过往大熊猫走出国门的情况，也是一次很好的知识普及，有利于增强大熊猫保护的历史厚重感。如提到公元685年10月22日一对大熊猫作为大唐国礼送给日本天皇，1869年至1936年超过200多西方人到中国寻找大熊猫，1937年美国某传教士两年捕捉12只大熊猫，1936到1946年有16只大熊猫走私出国，大熊猫“明”在英国的悲惨遭遇等。1941年国民政府向美国赠送两只大熊猫，新中国以来1957年至1982年作为国礼向9个国家赠送了23只，1982年宣布停止赠送大熊猫，1994年终止商业租借，此后以合作保护研究项目方式对外租借大熊猫。西方国家的博物馆里至少存放着70具大熊猫标本，目前尚有60多只大熊猫在美、日等10多个国家执行任务。

同时也引发对国内人工大熊猫境遇的关注。如2014年9月15日出生的大熊猫“小丫”，因为有两个可爱的“丸子头”走红网络，新一轮熊猫热中网传“小丫”患尿毒症去世，2023年4月29日陕西省林业局回应称，“小丫”的确因尿毒症于去年6月去世。有人就人工大熊猫总的死亡情况，说从2000年到现在追问出来的有11只，实际可能不止这个数字，近一半年公开信息显示就有“耀耀”“小优”“宝新”3只相继死亡。

一些过度担忧、焦虑的不实传言也得以澄清，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2023年4月29日发文称，“林蕙”的哥哥“林阳”在都江堰基地非参观区安静生活，“林冰”和“嘟嘟”在雅安基地非参观区都平安健康，而非死亡或消失不见，旅美“美香”“添添”“小奇迹”的身体状况总体良好等，认为公众对大熊猫的过度拟人化和过度共情会干涉正常的饲养管理工作，希望科学理性看待，不造谣、不信谣、不传谣。

特别是提出了“我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大熊猫保护”“保护大熊猫不只是保护圈养熊猫”等方向性问题，并溯及上世纪八十年代大熊猫栖息地部分竹子开花时的过度抢救，更多大熊猫出使国外与驯养、繁育、圈养大熊猫迅速发展的关系，进入国家公园新阶段的野生大熊猫保护仍然面临栖息地破碎化和人类活动威胁。认为寄希望于花巨额代价发展圈养然后野化放归是保护的误区，向国外长期租借大熊猫用于展览参观有违其高贵品质和国宝身份，应该把更多关注、关爱转移到野生大熊猫的野外保护上，同时要考虑是否继续对外租借大熊猫等。

轰轰烈烈保护大熊猫几十年，还来讨论怎样保护大熊猫，听起来有些刺耳，但也可以发人深省。过往熊猫热实际上是人工熊猫热，圈养大熊猫短短几十年间从无到有，如今种群数量相当于野生大熊猫的1/3，多在保护宣传、旅游参观、公益文化等活动上，放生野外成为有生存力的种群进展缓慢。据说一共放生过11只成活9只，不到总数的百分之一二，照此大多数存栏再养大熊猫是等不到放归自然、壮大野生种群那一天的，物种不灭的重任显然要由野生种群担纲，现在看来也不是难事。但是人工大熊猫太热，会转移社会注意力和投资方向，弱化以管控减免人类活动威胁为中心的野生大熊猫特别是其生境的保护恢复。

为了不使人工大熊猫太热，野生大熊猫太凉，影响野外保护这个根本，也使国宝免于远离国土担惊受怕，国人免于不舍和担忧，借“丫丫”等出使归来或客死他乡等撩人心弦的大熊猫议题，提出暂停对外租借大熊猫的建议（不涉及正在执行中的租借项目），也许是合适的。

国家发展已不需要国宝外出打工。自宣布停止向国外赠送大熊猫后，对外租借已纯属商业行为，靠其增进国家关系、人民友谊，成效是有限的。如从目前形势看，个别拥有大熊猫数量最多的国家，也是对中国围堵最狠、说三道四最多的国家。至于保护、研究方面的合作，还是在原产地进行意义更大，送出去只能是基于个体及其圈养利用，谈不上保护研究。

生境独特性不适宜大熊猫背井离乡几十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谁不说家乡好，大熊猫也不例外，现在限个别地方局域分布说明其对生境的高度选择性。野生变圈养本已折杀其野性，再送到气候等自然条件差异很大的远方，尽管熊猫馆可以舒适，也不论常年参观打扰，但水土不服、郁闷难耐如影随形，难言不生病、加快生命消耗等，引发国人担忧。

到原产地参观更能感知大熊猫的神奇。租借国外虽可就近满足人们对大熊猫的好奇和热爱，但他们只看到了动物而看不见孕育这个物种的美好自然环境和天人合一和谐文化，因而是有缺陷的。如果停止对外租借大熊猫，欢迎各国朋友到原产地免费观赏大熊猫及其分布区河流山川、风土人情，相信对全面了解大熊猫、提升中国自然生态和保护文化吸引力会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