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札记🌱139
                               草叶与飞鸟

       30多年前，初学植物学时读到了泰戈尔的《飞鸟集》，似乎许多诗句都说到自己心坎上，譬如“摘下花瓣，并不能得到花的美丽。”喜欢至极，摘抄许多。后来学习测树学，锯伐立木，数年轮计算树干尖削度和材积时，又读到了惠特曼的《草叶集》，惊愕地发现写诗竟然还可以直白粗陋，因为不唯美，没有摘抄，但深深记住了一句：“哪里有土，哪里有水，哪里就长着草。”

       30多年倏忽而过，植物学没用多少，测树学从没用到，《飞鸟集》的隽永诗句慢慢淡忘，偶尔再看到《草叶集》里的大胆诗句已经心若止水，波澜不惊。

       我走了很久很久，送走了童年和母亲，送走了父亲和青春，又送别了孩子和我30多年前一样去远方寻找梦想……我好像又出发才不久，走得匆匆忙忙，蓦然回首，我生命的痕迹无所附丽。但又如泰戈尔所言“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但已飞过。”

       最近，我在草叶间邂逅着自己的来路，在鸟儿的飞行中瞩望孩子的去路。
       当繁花渐落，这些个夏日的清晨，我又开始看草叶的战栗，飞鸟的翱翔。


       春天那个添了好几只小鸟的乌鸫家庭，还在栖息逗留在那片白蜡树林。有善良的人在林下投喂了一小堆白大米，刚开始，有小乌鸫蹦蹦跳跳地去啄食，但今天我发现小鸟一接近米堆，两只大鸟就急促地鸣叫，甚至飞下来用翅膀驱赶孩子去那大片的草地上，应该是嚷叫小鸟去飞翔去觅食去成就独自生存的羽翼。
        那些白头鹎总是在树梢活动，从这棵枝梢到另一棵枝桠，它们也许不知道林下的土地上有大米，也许已认定那大米会是诱惑它们失去自由的诱饵，没发现它们光顾过。
       那两只珠颈斑鸠始终形影不离，它们彼此叮咛着照料着，相互警戒提醒，不让我靠得太近地拍照。它们也不去轻松地去叨吃那些大米粒，也是在草地间寻找着营养更高的食物。
       有一次我近距离望到了一只斑鸠的眼睛，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在我窗前盘桓的那只斑鸠。夏天它们天然的食物已经足够丰富，大致不会再想起我冬天想喂给它们的小米粒。





       这些飞鸟比人类简单也智慧：飞翔的天空，栖息的树丛，觅食的草地，天赋的歌喉，就是生命的全部。乌鸫短短的一生只有几年，斑鸠也不过十年左右，却都是为远方而生，一代一代，求偶、产卵、孵蛋、喂雏、教飞、独飞、成年，而母鸟教飞的阶段，即雏鸟的只羽期，雏鸟学习着飞行、捕食、鸣叫包括致敬配偶，然后成年，坚定地去穿越长长的迁徙路。


       至于植物，更加简约但灵动。它们以遗传基因为约束，不论叶数不论花色些许变异，如它们的亲本一样，叶展叶枯花开花落地行走于四季，同时，每个植株就是每个生命，又在适应和抵御劣境中形成了特定的生态型，应变着相对稳定的物候期，在悸动的大自然中定格生命最璀璨的一瞬。



       所有动植物一切生命活动的目的只有一个：繁衍后代，延续物种，在生态环境中努力保持各自的生态位，扩大种群，占据应有的生存空间。当然，有了设施等保护地栽培，一些花卉包括一些瓜果蔬菜叫人类关注的时间会长久些。






       而人类作为生物的一种，农耕民族更像植物，有先人有别人的庇护，犹如拥有了保护地，会存在特权和生存权利的优越。游牧民族则像飞鸟，骑马放牧，抗御冰雪大风，无援无助，只能靠自己的翅膀。




      《飞鸟集》中绝大多数的诗，或者捕捉一个自然景观，摹写极其平常的花草山水、阳光白云、风雨雷电、晨曦黄昏、白昼黑夜、星辰大海、飞禽走兽等，或者述说一个事理，感抒妇孺亲友、爱恨情仇、生离死别。诗集只是诗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感触、思考、情思的片段的记录，但对于困惑中的人们来说，却充盈着清新隽永的人间真情和自励哲理。
       这是抒发热爱整个大自然的诗篇，以东方的含蓄告诉我们：只有融入自然才能净化自己的生命。因为自然会平和地积极地帮助我们抹去生活中一切分离的痕迹、痛苦的心结，而这种分离的痛苦必将淹没在阳光下轻歌的绿草和曼舞的繁花之间：不论痛哭还是欢笑过后，我们别无选择地只有向前走，去遇见倔强的飞鸟、葳蕤的草叶！


      《草叶集》是一部浪漫主义诗集，既有对自由的歌颂，也有对壮丽河山和普通民众的热情赞美。诗篇大量采用叠句、排句、长句、平行句等形式，广泛应用象征、比喻等手法，奔腾壮阔，大气飞扬，恣肆不羁，语言朴实粗犷，吸收了一部分俗语，近于口语，节奏鲜明，创造出独具一格的自由体，具有丰富的表现力和拓荒者自信雄辩的风格：这是另一种人生观——活着就应该感情真挚炽热，举止豪放清新！


       “哪里有土，哪里有水，哪里就长着草。”
       是的，不同区域、不同民族，一代代人们都在为理想为梦想跋涉着抗争着，做个卓越的人还是普通的人确实是人生选择的不同、努力的不同、际遇的不同、最终轨迹的不同，但说到底：如果长长的一生中，始终有飞鸟的远方，有草叶的诗意，就已经实现人生的意义。




                        2024.6.17.世界防治荒漠化与干旱日